这时,宝先生乖得如同小学生一样,蓝丝讲一句,他应一声。我们心知蓝丝必然已 在进来之後,在宝先生身上,做了甚麽手脚。若是宝先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见不到猜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王降头师,蓝丝下的降头发作,他便其命不保了。 等蓝丝说完,宝先生向我们各人拱了拱手,就急不反待,夺门而出。 红绫对此,大是羡慕:「蓝丝,你本事真大。」 蓝丝叹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少麻烦事,像是有几千条无形的绳子,把我捆得 牢牢的,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自己,要是能像你那样无拘无束才好。」 蓝丝忽然兴起了这样的感叹,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才好她自从出生起, 就命定了她不能作一个普通人。凡不能作为普通人的,都会有想作普通人的强烈愿望, 古时人有「只恨生在帝王家」之叹。可是,作为普通人,却又做梦地想改变自己普通人 的身分。人生愿望之矛盾,真是无出其右。 大家静了好一会,红绫才道:「都是我不好,说了一句蠢话。」 几个人一齐叫了起来:「哪里关你的事。」 白素改变了话题:「那十年期限」 蓝丝道:「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便到限期。本来,师父几乎已绝望了,想不到如今有 了转机,师父见了那宝先生,必然会大大松一口气,我们也能在这大半年中,追寻事实 真相。」 温宝裕怕着胸口:「还是我最有先见之明,灵机一触,把蓝丝请了来。」 我冷冷地道:「小费,你在请蓝丝之时,已想到事情会和她有关连?」 温宝裕脸不红,气不喘:「当时虽未想到,但天纵英明,行事就会上合天机,自然 流畅。」 他一副洋洋自得之状,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白素这才再把研究室神秘爆炸一事,详述了一次,这一次蓝丝听得更是用心。 白索说完,我已急不及待地问:「你对於被盗的究竟是甚麽,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 蓝丝双眉:「真奇怪,我确然不知这一切,要等找正式成为本派首领,才能得 知,但是那所长竟有如此详细的资料。」 她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情凝重之至。 白素道:「其中缘由,我们瞎猜,自然没有头绪,说穿了,只怕简单之至。倒是秘 藏之中,失去的那个仙府奇珍,竟可以研究十年之久,真不知是甚麽,这才更叫人无法 想像。」 蓝丝没有出声,走了开去,温宝裕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边。 我看出,蓝丝对於研究所的事,不是很有兴趣,她只关心她本派中的事。 可是如今,两件事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我一定要把她的兴趣引过来才行。 所以,我和白素走向她,又把我们的设想,向她说了一遍。 我在说完了设想之後,望定了蓝丝:「在许多神话和宗教故事中,都有『金刚不坏 之身』这种说法。在降头术之中,是不是也有能使人的身体,变成坚强无比的方法?」 蓝丝摇头:「我对这些设想,一点概念也没有。」 我又问:「要是让你见到了那只手,你是不是会有所发现?」 我问的问题,已经够模两可的了,可是蓝丝的回答也一样:「那要等见过了方才 知道。」 她说完之後,过了一会,又道:「很对不起,我自己的事,已经够烦的了,没有心 思再去想旁的事。」 我知道她心烦的原因,是由於知道了秘藏中的仙府奇珍,已在爆炸中毁去,难以原 璧归赵。在这种情形下,虽然找到了当年盗宝之人,但事情不知如何收拾,确然令她心 烦。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出声,蓝丝方歉然道:「本派之中,良莠不齐,有一些弟子, 降头术学不精,心术却不正,那秘藏对他们是极大的诱惑,所以本派首领这个位置,也 有不少人眼红心热,想要得到。」 听得蓝丝这样说,我心中大是有疑,温宝裕已一下子把我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道:「难道当了首领之後,就可以随意处置秘藏中的宝物?」 十、两个人、一个人 蓝丝道:「规矩上当然不能,但那正如为官不能贪污一样,世上的贪官,在贪污之 时,想的都是永不会被发觉也的确有贪官,一世安然无事的。」 温宝裕一挥手:「那就简单了,猜王师父也如此照着办就是了。」 蓝丝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你这话,要是叫师父听到了,会你吃死猴子毛 。」 我们虽然不知道「吃死猴子毛」之後,会有甚麽结果,但倒也可以肯定,那大大不 是好事,想必是温宝裕的话,大大侮辱了猜王大降头师的人格,犹如叫文天祥投降,或 是叫蔡松坡拥立一样,是不可饶恕的事。 温宝裕缩了缩头,不敢再言语。 白素只好道:「蓝丝,我们虽然不是降头术中人,但却是亲人,若有甚麽要帮助的 ,请来找我们。」 蓝丝认真地想了片刻,才道:「你们实在帮不了甚麽忙,倒是……倒是……」 她连说了两声「倒是」,却没有往下说,看来,她想说我们帮不了忙,倒是知道甚 麽人可以帮忙,可是她却又不说出来。 她不说,大家也不好强逼她。温宝裕又道:「总要等见到了那所长再说,或许,在 爆炸中,那仙府至宝没有损坏,那问题就解决了。」 我沉声道:「好,立刻和戈壁沙漠联络。」 事情在突然之间,有了这样意料不到的转变,我们自然非和所长见面不可了,我以 前不愿与之见面的理由,当然全搁过一边,不必再提。 温宝裕和戈壁沙漠熟稔,他们之间,自有一套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络到的方法,但是 这一次,温宝裕却也化了近十小时不断的努力,才达到目的。 原因很简单,远距离的通讯联络,无非是依仗无线电波,而有不少所在,是无线电 波无法到达的,例如大的岩洞,而戈壁沙漠恰好是在一个大岩洞中工作那个研究所 ,就设在一个岩洞之中。 所以,要等到戈壁沙漠离开岩洞的那一刻,他们才取得了联络。 温宝裕第一句话就道:「我们都要来。」 戈壁沙漠怔了一怔:「有哪些人?」 温宝裕向我们望来,红绫摇头:「我不去了。」 白素望了红绫片刻,也道:「我也没有去的必要。」 停了片刻,温宝裕才回答:「我、卫斯理和蓝丝。」 显然一时之间,戈壁沙漠想不到蓝丝为甚麽也会去,但他们还是立即道:「好极, 我们通知主人,准备迎接请他们派飞机来接。」 温宝裕感到满意:「好,我们等着。」 他搓着手:「这才表示有诚意。」 我吸了一口气,独裁者拥有一个国家,尽管这国家又小又穷,但这些「诚意」还是 拿得出来的。 第二天,良辰美景喧哗着来到,立刻通知温宝裕和蓝丝动身。 这期间,又有一个小插曲温宝裕的妈妈,一直以为蓝丝是南洋富豪之女,大有 来头的人物,所以颇以这个未来媳妇为荣,总要温宝裕带蓝丝去见她,好让他带着蓝丝 到处炫耀。 蓝丝虽然不愿,温宝裕也不见得乐意,但是温宝裕有一个好处,很不忍拂他娘亲之 意,所以,蓝丝一来,他也会说服蓝丝,去讨老娘的欢心。 等到我们十万火急要动身时,温妈妈正在宴客,小宝和蓝丝,正是主角,大排筵席 所请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社会上有名望人物的各类女眷。 我们身在机场,叁请四催,温宝裕和蓝丝,却硬是被温妈妈拉住了,脱不了身。 良辰美景急躁起来:「是不是要我们去把他们两人硬拉了来?」 我连忙摇头:「别叫小宝为难。」 良辰美景居然很感动:「小宝对妈妈,还是真好!」 我趁机问道:「戈壁沙漠近况如何?」 两人笑靥如花:「好极,他们对工作极负责,细心检查保卫系统,任何细节都不放 过,可是一直未曾发现有任何破绽。」 我暗示了一下:「这两个人,可算是不世出的英才,世所罕见的人物。」 良辰美景是何等机灵的人物,再加上青春期女性的敏感,当然早已感到戈壁沙漠对 她们大有意思。我这时这样一「介绍」,她们自然明白了。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卫叔,他们是奇才,那是他们的事。」 两人已不能说是说得委婉,而是相当直接了,我也只好暗叹了一声,无可奈何 世上本无一相思便有结果的事,绝大多数的情形下,都是只好陡呼荷荷而已。 我当然识趣,不再提甚麽,良景美景也当是甚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不容易,等小宝和蓝丝赶到,上了专机,我才正色道:「那所长若是有心解决疑 问,应该一切都和我们坦诚相对才是。」 良辰美景道:「我们相信他有诚意,但是却无法保证他百分之一百坦诚。」 两人说着,望着蓝丝。 蓝丝点头:「我有办法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实话,可是却无法令他必定说实话。」 良辰美景「格格」一笑:「拿几条毒虫,爬在他的脸上,就可以叫他说实话了。」 蓝丝略皱眉:「我的宝虫,并不是为逼供用的!」 良辰美景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不再则声。 我很是好奇:「蓝丝,你怎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在说实话?」 蓝丝笑道:「科学仪器也能做出测谎仪来,我们的本领,必然高得多吧!」 我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确然如此,比起现代科学对人体的了解来,降头术确然 先进得多了。它甚至可以控制人的生死,何况测试说真话假话这样的小事。 一时之间,我们都向温宝裕望去,温宝裕作仰天长啸状:「君子坦荡荡,何惧之有 。」 蓝丝靠向温宝裕,深吸了一口气:「见了所长之後,我想开门见山。」 良辰美景互望了一眼,并不言语,显然她们的心中,也没有把握,所长是不是一定 会「合作」。 航程不过七八小时,飞机降落,机场一片荒凉,这个曾是十分昌盛繁荣的国家,经 过了多年的独裁统治之後,已大不如前独裁统治的特徵之一,是不和外界沟通,关 起门来做皇帝,总比较过瘾。 有一队车队驶向飞机,车队停下时,恰好我们也下机,良辰美景低声道:「卫叔好 大的面子,两兄弟都来迎接了!」 我也呆了一呆,所长来接,那是应有之举,独裁者也来,就有点不寻常了。 所以,我加快了脚步,只见一队卫队,先下车,整齐地排列好。然後,两个在外形 装扮上,一模一样的中年人,下车向我们走来。 双方在相距叁两步时站定,良辰美景先开口:「我们来介绍」 她们先介绍我、温宝裕和蓝丝,再介绍所长和独裁者。 这两个人,我在电脑的萤光幕上,已经见过。这时看到他们真人,仍然分不出谁是 谁。 两人都很热情地和我们握手,他们连握手的方法都一致,都是双手齐出,挥住了人 的手之後,不住地摇动,同时,满脸笑容,亲切无比。绝对看不出其中一人,竟是施行 铁腕统治,用极卑鄙的手法对付异己,全然置人类公认的道德行为於不顾的独裁统治者 。 他们一面热烈地和我们握手,一面还自报姓名,介绍他们自己。 他们的名字,即使译成汉字,也只是一字之差,但我不准备写出来,仍然称他们一 个是「所长」,一个是「独裁者」便是。 直到很久之後,我仍然无法分出他们谁是谁来。我曾向别人请教一个问题:「一个 科学家和一个独裁统治者,在气质上总应该有点分别才是,何以他们两人竟然连眼神都 一样?」 我得到的答案是:「你错在把他们当成了两个人,因为他们根本是一个人一个 兼为统治者和科学家的人!」 这话听来很玄,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回想起我和他们接触的情形,他们两人确然 只是「一个人」。然而,这种「一个人」的情形,和良辰美景却又有不同。 良辰美景两个人的「一个人」,是两个人的言行确然只是一个人,并无不同。 可是,所长和独裁者两个人的「一个人」,在行为方面,大是相反,那是一个具有 明显双重性格的「一个人」! 这种说法,可能有越说越糊涂之感,但我也难以再作更好的解释了。同卵子双生的 现象,涉及生命的奥秘,最是奇妙,实用科学对之所能作出的解释,并不太多。由於这 种现象,很明显地和人的「思想组」(灵魂)有关,可以看成是「两个身体一个灵魂」 的现象,所以我对之有特别的兴趣各位或许早已注意到,在我记述的故事中,很多 这一类人物的事迹。 却说当时,寒暄完毕,所长不等我先「开门见山」,就先道:「我提议我们先到五 十九号研究室去,在现场讨论,总好过在别的地方。」 我立时同意:「好极,但是爆炸之後」 所长不等我说完,就道:「爆炸破坏了一切,但是已经尽可能把一切的陈设布置, 都恢复了原状。」 我想了一想研究室内的一切,既然都有详尽的记录,那麽,要做到这一点,并 非难事。只是我还有疑问,我问道:「研究的内容呢?」 我的意思是,研究室内的一切,即使都回复了原状,那麽,内容如何?举例说,原 来有一座电脑,现在,在原来放电脑的位置上,也放了一座电脑,但是,原来电脑中的 资料呢,是不是也在? 所长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卫先生,你这是明知故问了研究室独立自主, 若是研究员不想发表成果,谁也不会去勉强他们!」 我闷哼了一声:「若令兄治政,如你领导研究所般,那就好了!」 独裁者假装听不见,左右顾望,蓝丝踏前一步,道:「所长,我叫蓝丝」 所长有点讶异:「蓝丝姑娘,刚才已介绍过了。」 蓝丝道:「可是你还不知道我的身分。」 所长和独裁者大感兴趣:「蓝丝姑娘是」 蓝丝道:「我是猜王大降头师的徒弟,就要接掌降头术中的天头派。」 蓝丝语音动听,这几句话,听来也似乎没有甚麽,但对於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却有 雷霆万钧之力。 所长本来已抬起一脚,准备登车,一听得这话,一个倒退,几乎没有跌倒,是在一 旁的良辰美景一伸手,扶住了他。 独裁者也在刹那之间,为之色变! 这样的反应,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因为猜王大降头师,是一国之君的御用大法师, 威名赫赫,而两国毗邻,独裁者自然曾闻大名。 独裁者当然也很了解降头术的奇妙,我相信在他的统治术之中,或多或少,也有利 用降头术之处。所以,他感到震惊,理所当然。 所长在十年之前,曾悬大赏,徵求高手去偷天头派的秘藏宝物,蓝丝一报来历,等 於是失主找上门来了,他如何不惊。 一时之间,两个人望定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神情奇怪之至。 蓝丝微笑道:「两位可要甚麽证明?」 这句话问得轻巧,但两人一听,却是摆手不迭:「不必了!不必了!」 独裁者很快便定过神来,道:「蓝丝姑娘,降头师之间的派别之争,与我们无关! 」 蓝丝笑道:「我知道贵国把几位降头师奉为上宾,那不关我事,我也不是为此而来 。」 蓝丝的话,证明了我的想法独裁者确有利用降头术之处。 蓝丝说完话後,直视所长:「我此来,是为了有一事困扰敝派十年之久,想在所长 处讨一答案。」 蓝丝确然单刀直入,追问起来,我和温宝裕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们要小心应付。 这时,轮到良辰美景不明所以了,她们想问,可是所长已长叹一声:「是,只可惜 ,那东西已毁於爆炸之中,难以物归原主了!」 蓝丝一字一顿:「可是我仍想知道,本派不传之秘,所长由何得知?」 所长皱眉:「说来话长」 蓝丝一点也不放松:「愿闻其详。」 所长吸了一口气:「在本国的国库之中,有叁巨册文件,记载着此事。」 蓝丝不信:「无此可能!」 所长向独裁者望去,独裁者接口道:「等蓝丝姑娘见了之後,自然知道确有其事。 」 蓝丝见对方说得确实,倒也无话可说,只是问:「何时?何地?」 独裁者吸了一口气:「东西在国库之中,本国国库,绝不逊贵派秘藏,但也不可向 蓝丝姑娘开放!」 蓝丝盯着独裁者,半晌不语。在这段时间内,蓝丝的双眼之中,异光大盛。老实说 ,即使是我,明知蓝丝的特殊身分可是被她这样盯着看,也不免会心中发毛。 独裁者这时,心中是否感到害怕,不得而知,至少在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这 一点,倒也颇不容易。 过了一会,蓝丝才道:「好,我这就去国库!」 独裁者道:「可以,只是此事,对姑娘来说重要,对我们来说是闲事,我就不奉陪 了。」 蓝丝还未回答,温宝裕已道:「我陪她去!」 蓝丝疾声道:「小宝,不要你陪,我一个人去就行!」 温宝裕还想说甚麽,蓝丝已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我也轻轻碰了温宝裕一下。 蓝丝不让温宝裕陪着去的原因,很容易明白独裁者所说的「叁大册资料」之中 ,可能记载着天头派的一切隐秘,温宝裕和蓝丝的关系虽然密切,但是在降头术之中, 他却是外人,对於降头术的秘密,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独裁者立即向一个随行人员吩咐了几句,那人就领着蓝丝,上了另一辆车,疾驰而 去。我们其他所有人,就一起登上了一辆中型的旅行车。 那车中的座位,面对面,甚是宽敞,我、温宝裕和所长、独裁者面对面相坐,良辰 美景虽然在车厢之中,可是她们的身形,仍然灵活无比,忽前忽後,无一刻静止。 所长和独裁者看来都很心急,所长先问:「卫先生,你对整件事,有甚麽设想?」 我吸了一口气:「我确然有一些设想,但是我的设想,都是凭空来的,不如你先透 露一些实在的资料,我们好作研究。」 所长皱眉:「例如」 我道:「例如宝先生当年在秘藏中偷取的,究竟是甚麽东西?」 我这句话一出口,车厢中立时静了下来,一时之间,气氛也变得很是僵硬。 因为情形很明显,所长若是不肯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麽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再 合作下去的了。 过了一会,独裁者先开口:「说了,请别见笑。」 他说得认真,我也想不出我有何要发笑的理由,所以,我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道:「我们成立这个大规模的研究所,最终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吸了一口气,才又道:「目的就是如何使人活得更好! 」 我扬了扬眉:「这几乎是全世界所有科学研究的目标,不见得有甚麽突出。」 独裁者再吸了一口气:「我们的目标不同,或者说……得比较具体,例如我们研究 如何使人体被某些昆虫叮咬之後,不发生疼痛或痕痒的感觉。」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确然有想笑的感觉,但是却又笑不出来。 独裁者又忙道:「或许,你认为被蚊子叮咬是小事,但是你可知道,在我们这一带 ,有一种毒蚊,在叮了人之後,会叫人恨不得把那块肿起来的肉,用刀剜出来!蚊子叮 人,吸那麽一点血,人损失得起,可是那种痛痒,却叫人难以忍受。若是人能解除这样 的痛苦」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定了我。 我也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感到,这样的一个研究目标,乍听之下,虽然有点可笑, 因为事情看来太微不足道了。可是伸引开去,却可以发觉,那是一个极伟大的课题。 如果研究的结果,使人可以避免种种令人痛苦、不适的感觉,那麽,人的生活,必 然要比现在愉快得多。至少,「痛苦」这种实际的伤害,不再存在了。 这自然是一个崇高的研究目标,虽然幻想成分太浓,但仍属伟大。 独裁者和所长在我的神情上,已看出我也有所领会,所以很高兴,所长道:「自然 ,蚊子叮咬,只不过是一个例子,真要使人无病无痛,不畏寒不畏热,皮肉不怕损伤, 五脏不惧劳疲,这是一种想像。那是要使人的生命,得到彻底改变的一种想像。」 我越听越是兴奋,因为这时,他们所说的一切,正和我和白素的设想吻合。 超人!研究所的目的,是要制造出超人来。 本来我坚持要他们先说,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也急不及待,把我们的推理结论 ,说了出来。 所长和独裁者也兴奋之至,连连搓手,齐声道:「这样说,有可能在五十九号研究 室之中,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惊人事情。」 他们这样说了之後,立时又补充:「我们的意思是,在爆炸发生之前,已经有事发 生了。」 我道:「可以这样说,至少,已经有一只在那麽猛烈的爆炸中,也不会有损伤的手 存在。」 这正是我和白素的设想,这时说了出来。我知道这设想很骇人听闻,可是也没想到 两人的反应如此之大,他们浑然忘却自己是在车厢之中,竟霍然起立,结果自然是头重 重的撞在车顶上。 他们也顾不得去摸头,伸手指住了我,结结巴巴通:「卫先生,我们……早知你想 像力丰富,可是……未曾想到,竟然丰富到这种程度。」 我摊了摊手:「不算甚麽。」 所长苦笑:「那还不算甚麽?你假设……五十九号研究室,制造出了一只……手, 是不怕外来力量催毁的。」 我道:「这只是初步的假设,因为我只是凭空想像回到老问题,秘藏中的那东 西是甚麽?」 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是根据那『叁大册资料』中的记载,发现有那东西 存在的。」 十一、金刚不坏之身 我本来应该先追问那叁大册资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这样一来,事情又要岔开去 ,所以我暂且不理,只是问:「那东西是」 所长道:「根据记载,那是仙府奇珍。根据卫君你的一贯理论,那就是来自地球以 外的外星物体。」 我再问一句:「那是甚麽?」 所长却还是不立时回答,只是道:「那叁大册资料,都以古体中文记载,相信就算 是当时的苗人,或是如今的降头师也有一份,他们也未必看得懂」 我闷哼了一声,因为所长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这时,良辰美景向我作了一个 手势,示意我略付耐心,听所长说下去。 所长又道:「由此可知,那秘藏历史悠久,有些物品在地球上,也有很久时日。资 料上记载着,秘藏的仙府奇珍之中,有一样东西,能使人变成『金刚不坏之身』」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向我望来,看他的样子,以为我会笑他。 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笑他的意思。 不单是因为他所说的,正是我和白素曾设想过的,而且,这一类的事,我也不是第 一次经历。 所以我立时道:「我不会感到好笑多年以前,我就认识一个人,他靠了仙府奇 珍,修炼得变了神仙,情形也差不多。」 所长和独裁者齐声道:「是,我们知道阁下这段经历,情形确然差不多,可是『金 刚不坏之身』,更加具体一些。」 他们说了之後,所长又补充:「若是有一种人的身体,刀枪不能伤,水火不能损, 这人不是也和神仙差不多了麽?这就是研究所想要达到的目的。」 我沉默了片刻:「你还没有说出那是甚麽东西。」 所长道:「不是我迟迟不说,而是我实在不知道那是甚麽,到了研究所,我会给你 看」 我「哦」地一声:「那东西还在?」 所长摇头:「不,是那东西到手之後,我们对它进行了详尽的记录,你可以看到那 些记录。」 所长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是在车中,我一时之间,也无法想像「记录」是怎麽一回 事。 只是在和他们的谈话之中,事情看来已有些眉目,这很令我高兴。 独裁者忽然发表意见:「那只手,看来和普通人的手,并无分别,不像是甚麽『金 刚之体』。」 我想了一下:「这其中,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通的事在或许,在经过了大爆炸 之後,本来是有的不损能力,就消失了。一切全是假定,我们甚至连为何会发生爆炸都 不知道。」 独裁者又喃喃自语,说了几句不知是甚麽的话,我没有听清楚。 温宝裕也忽然冒了一句话出来:「就算一个人,真的有了『金刚不坏之身』,那也 不表示他可以一直不死,一直为所欲为下去,至多,不怕别人暗杀而已。」 这几句话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而且,也一下子说中了独裁者的心病,所以, 独裁者的脸色,变得难看之至,连带所长的脸色,也灰白起来,两人之间的联系感应, 强烈之至。 一时之间,车中静了下来,良辰美景瞪了温宝裕一眼,大家都不说话。 这时,车在山间的公路上,正向山区进发,公路极狭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过。 看得出在山中修这样的公路,是很大的工程,但不知何以把路修得如此之窄。 所长可能看出了我的思疑,他道:「这是通向研究所的路,除了到研究所去之外, 并无别的车辆行驶。」 经他一说,自然再明白不过路如此之窄,是由於保安的原因。 看来,这条路还是专为研究所开出来的。 没有多久,就经过了一道关卡这以後,一共经过了九道关卡之多,每一道关卡 的两边,都是峭壁,大有一夫当关,万人莫放之势。 这样的保安,实在严密得过了分,只怕也正因此,所以有了意外的爆炸,才更令他 们吃惊。 过了九道关口之後。就看到了两扇巨大无比的金属门,足有十五公尺高,十公尺阔 ,我看了之後,不禁大生感叹,但是两个主人在,我不好意思「当着和尚骂贼秃」,就 问良辰美景:「戈壁沙漠在看到这两扇大门之後,有甚麽话说?」 戈壁沙漠的思路和我接近,我知道他们在看到这种情形之後的想法,和我大致相仿 。 良辰美景兄我这样问,先是略怔了一怔,才道:「他们说:『真是叹为观止往 往是在最落後的情形之下,会有最了不起的建设。』」 我心中暗忖,果然戈壁沙漠的想法,和我一样。我又问:「他们可有举例子?」 良辰美景像是不愿回答,但是我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她们,她们才有点不情不愿地 道:「有,一人举了一个。一个也不知道是戈壁还是沙漠,说秦皇的专制,所以有 长城。另一个则说,有残酷的奴隶制度,才有了埃及的金字塔。」 戈壁沙漠所举的例子极好,我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所长和独裁者的脸色难看极,所 长道:「这太偏颇了,纽约的摩天大厦,难这也是在落後的环境中建造起来的?」 我应声道:「当然不是,但那不能替其他情形遮丑。」 独裁者闷哼了一声,他们不再说甚麽,我自也不说甚麽了。 车子来到巨大的门前,两扇巨门,徐徐打开,虽然没有听到甚麽轰然之声,但是那 情景,也是壮观之至。 两扇巨门打开之後,眼前出现的情景,更是惊人,只见那是一个其大无比的山洞, 经过人工的修,惊人的是有上千盏强灯在洞顶之上。 那上千盏强光灯,把整个山洞,照耀得如烈日之下的空地,几乎令人连眼也睁不开 来。 这时,我们看到好几辆小车子,驶了过来,为首一辆上的两个人,正是戈壁沙漠。 他们驶近,车子掉了一个头,和我们的车子一起前进,他们已急不及待地叫:「注 意,每一盏强光灯,都配有一具录像仪,经过这里的每一粒微尘,都有记录,而且,可 以立即提供电脑分析。」 我注意到两人对工作的狂热情绪,他们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有难以言喻的欣羡。 我道:「我不需要详细的介绍,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戈壁沙漠自然明白我的「一句话」是甚麽意思,他们斩钉断铁地道:「不可能。」 我明白他们「不可能」的意思,是绝无可能夹带进一个人去,而不被发觉。 我也留意到所长和独裁者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神秘疑团还未曾揭开,但戈壁沙漠肯 定的结论,还是能令他们安心不少。 所长紧钉着问:「一只手也没有可能?」 他的意思是,夹带进一只手去,也没有可能? 戈壁沙漠回答他的态度是坚决的:「不可能。」 所长又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问而还未曾组织好如何发问的,所长 却先我而问了出来,由此可知,所长的思想敏捷,绝不在我之下。 所长问道:「如果说,那只手是长在两个研究员之一的身上,不是一下子长出来, 而是缓慢地逐渐成长,能够终於在长成以後,不被发觉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怪异莫名之至,戈壁沙漠的神情,变得怪诞之至,一时之间, 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我催了他们一遍:「假设所长的问题是事实,防卫系统会有甚麽样的反应?」 戈壁沙漠吸了一口气:「电脑防卫系统极其精密,早已把人的身体,每天会发生的 变化,也估计在内。人体每天都在变化,皮肤老化更换,头发指甲在增长,肌肉在增强 或萎缩,体内水分的多少差异……等等,这些变化,都不会触动警报系统。」 我道:「说得具体一些。」 戈壁沙漠道:「一个体重六十公斤的人,一天若果有万分之一的上下差别,电脑警 卫系统,就会作出自动的适应调整。」 我们都在迅速地心算,一只手,重量算它六百公克,每天有六公克的差异,防卫系 统并不会觉察(那只是一个人身体的万分之一),那麽,一个人的身体某一部位,如果 开始生出另一只手来,只消一百天左右,他就可以多一只手,而在出入之间,被电脑通 过了。 虽然,「长多一只手出来」这个前提怪不可言,但至少有这个可能。 我们一面在讨论,一面仍在前进,已经进入了一条甬道。甬道两旁,全是小通道, 各有编号。那是通向各个别研究室的通道。 温宝裕在这时道:「为甚麽是两个研究员之中的一个身上多长了一只手出来,而不 是在研究室中造出了一只手?手要是在研究室中制造出来的话,就根本不必通过监视系 统了。」 温宝裕的话,令我们又静了片刻一个人的身上,多生一只手出来,那情形已经 够怪诞的了,但比起温宝裕所说的「造出一只手来」,却还是不够荒谬。 平空造一只手出来,这是无法想像的事。若是问:这只手靠甚麽来维持生命?那连 这个问题也不能成立,因为一只手,算不算是生命,也是问题。 温宝裕看到各人的神情都很是异样,就耸了耸肩:「算了,只当我没说过。」 我思绪很乱,我们在讨论问题的过程之中,常被这样那样的假设岔开去,这自然也 是由於事情实在太古怪的缘故。 所长道:「不,任何一种设想都有用如今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是五十九号研究 室中的研究员,并不忠实,他们隐瞒了许多事实,未曾报告。」 独裁者悻然:「而且,隐瞒得极好。」 独裁者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但是这句话的内容,却很是丰富。这其中,自然包括 了爆炸之後,对两个研究员的调查、住所的搜索等等行为在内,说不定还诛连了若干人 。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所以独裁者才悻悻然的。不过独裁者似乎并没有责怪所长之 意。所长则咕哝了一句:「我以为人与人之间,是应该讲信用的。」 我则再提醒一句:「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所长这一次,说得具体了一些:「不是我不回答,而是说不明白,非要你自己看了 资料之後才知道。」 温宝裕问:「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所长道:「当然是五十九号研究室那里已经尽可能地恢复了原状。」 说话之间,车子正在一条编号「五十九」的甬道前停了下来,大家下车走进去。那 小甬道很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所以我们只好鱼贯而入。 又一共经过了叁道坚固如同保险库一样的门,才进入了五十九号研究室。 由於我们已经研究过这研究室的资料,所以一进来以後,并没有太大的陌生感。 研究室正中的一张大桌子上,满是各种仪器,也有很复杂的电脑设备。 粗看来,一切确然都和研究人体的成长有关。但我们对研究的目标,还只是一个假 设的概念,而且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只有「看看」的份儿。 我叹了一声:「其实不应该急於恢复原状,应该保留爆炸後的现场。」 所长和独裁者,都用十分怪异的目光望着我,我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甚麽,所以回 望他们。 所长叹了一声:「我们也知道保持现场原状的重要性,但是,一切全都炸得粉碎, 而且,大部分碎片之上,都附黏着两个研究员身体的……各个部分。人的身体,一旦离 开了生命主体,实在无法长久保存。」 所长说得很是委婉,但是我听了,设想出那种情景来,仍然不免有要呕吐之感。 我连忙挥了挥手,意思是:只当我没说过。 可是所长又道:「不过我们还是尽了力,把每一个碎片都弄乾净,而且也尽可能地 放在爆炸发生後的位置上,布置成一个模拟的现场,各位等一会也可以去看一看。」 要照所长说的那样做,自然要许多人力物力,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我道:「那迟一步再说现在,我们要确定的是,五十九号研究室中,研究的是 甚麽?」 所长道:「我以为已经够明白的了你的假设,加上我们获得的资料,都显示出 研究的方向是『金刚不坏之体』,一种坚强无比的人的身体。」 我盯着他:「所谓『资料』,究竟是甚麽?也就是我那个问了好几遍的问题,宝先 生当年从秘藏中偷到的,究竟是甚麽?」 所长不说甚麽,走向一个金属柜,按下好几次数码钮,把柜门打开,捧出一只盒子 来。 那盒子看来很重,他一个人捧之不动,良辰美景忙过去帮手,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 那盒子大约有两个小提琴盒叠起来那麽大,铜制,古色古香,乍一看,会以为是古 代的物品,但仔细看去,却可以看得出,那是近代工艺所铸。 我冷冷地道:「你弄一个仿制品给我们看,有甚麽作用?」 所长并无愧色,反倒对我大是佩服:「卫先生果然法眼无虚,这仿制者是一流高手 ,说不是经高手检查,必分不出真假来,却叫你一眼就辨清了……」 独裁者忙解释:「真品在国库之中,就是如今蓝丝姑娘去看的,我们为了研究方便 ,仿制了若干一模一样的。」 我「哦」地一声,这才知道盒中放的,就是所长曾提及过的「叁册资料」。 这时,所长已将盒子打开,他一面道:「原来的盒子,有极精巧复杂的连环加锁, 这个盒子并没有装上,太难开启了。」 盒子打开,各人的视线,投向盒中,一看之下,我先呆了一呆。 原来,所长说的「叁大册资料」,真的是叁大册! 这句话,听来像是废话,所以需要解释一下。 叁大册,是真的叁大「册」! 这更是废话了!不,请留意我在那个「册」字上,加了引号。 那就是说,我看到的资料,不是纸张,而是极薄的竹片。在竹片上,刻着字,字则 是用漆涂上,竹片又被编成一束一束,一共是叁束。用竹片编成的册这个「册」字 ,是象形文字,本来就是把一些竹片串在一起的图形。 用这种方法来记载资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是在纸张还未曾发明,或是纸张虽 发明了,但还未曾普遍使用时的事情。 据传,纸张是在东汉时期发明的,那麽,在盛汉时代,用竹简记事,也就是通行的 方法。这「叁大册资料」,至少是汉代以前留下来的了! 虽然明知那是仿制品。可是,也由於它的生意盎然,不觉令人肃然起敬。 不但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所有的人。也都发出了「啊」地一声。 这时,我心头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对啊!汉代或更早的资料之中,怎麽会记载 巷苗人秘藏的事呢?据说,所谓天头派秘藏,是清朝之後才有的。 我的疑惑,一定是很明显地反应在神情上了,所以所长道:「卫君,你看了,就会 明白。」 他说着,已把那叁册资料,一起捧了出来,摊开,每一根竹简,约有叁十公分长, 五公分宽,大小一致。在竹简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每一个字,都只有绿豆般大小 ,可足却笔划清晰,一丝不苟,刻的全是大篆。这种字体,被称为秦书八体之一,可以 上溯到周朝,世称为「籀青」,是中国古文字之中,文字发展已趋成熟程度的一种。 我先看了一眼,就问:「资料中有年代没有?」 所长道:「没有,我们曾把原物进行过碳十四测检,证明是公元前八百二十年左右 的物件。」 我皱着眉,在想:那是甚麽年代?由於良辰美景她们本身是「历史人物」。所以对 历史特别熟悉,超过了专家的程度(专家也要查书的),她们已道:「那是周朝,周宣 王时代。」 我「嗯」了一声,她们又补充:「周宣王曾经命大将方叔征服荆蛮,可能曾深入苗 疆。」 这种推测,自然只是臆测,作不得准,但叁册资料,确是那时所刻,殆无疑问。 我吸了一口气,先伸手在竹简上,抚摸了一下。所长忽然後悔:「卫君,真对不起 ,对你这样的通人,应该让你欣赏真物。」 我也显得十分庄重因为在我面前的,是非同小可的古物,我道:「不必了,一 样的」 虽然先说了六个字,但是我的目光,已探过了近十片竹简。 我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竹简上所刻的大篆,我认得出的,不足四成。从认 得出的四成来看,我看到的,都是天文现象的记载,这使我知知道秘藏的资料,只是叁 册竹简中的极少部分,这叁大册竹简记载的资料,只怕包罗万有。 我正自沉吟,温宝裕已道:「我一个字也看不清,这叫蓝丝去看,岂不是开玩笑? 」 所长忙道:「蓝丝姑娘即使看不懂,也会有专人解释给他听。」 温宝裕道:「那就请你解释给我们听。」 所长一口答应:「好!」 他随即就开始解释。 各位看官,所长这一开始解释,所化的时间之长,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开始时 ,我们充满了兴趣,只要他说得越详尽越好,但是几小时之後,我们已要他尽量简单, 在又是几小时之後(期间有丰盛的餐饮招待),我们道:「可以了,只要让我们知道那 有关秘藏的部分就可以了。」 因为到这时候,所长只不过解释了叁册中一册的不到四分之一! (这「叁大册资料」,确知我所料,有关秘藏的,只是极少一部分这一部分, 我会介绍得比较详细,因为那和本故事有直接的关系。) (至於其他的许多部分,内容当真是包罗万有,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乃至自然万 物,以及各种匪夷所思事情的记载都有,简直是一部丰富无比的古代传物志。但由於这 一切都和本故事无关,所以从略。) (在那些资料之中,可以有无数个故事被发掘出来。) (至於这些资料是何人所刻,是如何曾在该国国库之中被发现,和本故事的关系也 不大,所以虽然有趣之至,也只好割爱。日後,若有机会,把资料中有趣部分化成故事 时,再一并交待。) (这叁册资料,实在是史料中的瑰宝。) 十二、天谴 所长在听了我们的要求之後,吁了一口气:「好我们专有一个研究室,研究这 叁册资料,已研究了叁十年之久,作了详尽的考证,很有些成绩。事後,可以把仿制的 叁大册,和所有研究结果,一起送卫先生一份。」 我不禁震动:「这份礼太重了。」 所长道:「卫君惠然肯来,我们总得有点意思。」 正说话间,门打开,蓝丝走了进来,温宝裕立时迎了上去,蓝丝摇头:「我虽然不 懂,可是相信他们对我,并无隐瞒。」 温宝裕道:「你来得正好,还没有到戏肉。」 蓝丝吸了一口气:「想不到苗疆宝藏,已有那麽悠久的历史。」 所长道:「资料说,苗人藏宝,上受天命,是天命所托,历史久远至不可考。」 他说着,向我望来:「卫君,想来你对『天命所托』这类词句,也另有解释。」 我道:「不是另有解释,而是唯一的解释天命所托,就是来自天上的命令所托 付,那是天神的托付,或是天仙的托付,也就是外星人的托付。」 各人对我的说法,并无异议事实上,这也是我多年来的一贯说法。 我又道:「竹简是在周代所刻,也很可以接受。自叁代之後,一直到秦、汉,正史 野史中,都特别多『神仙』的记载,我相信在那个时期,一定有大量外星人到访地球, 并展开各种活动。有以为黄帝蚩尤大战、共工撞崩不周山等等,全是外星人在地球上的 战争。」 所长现出很是叹服的神情:「卫君的假设,很大程度上启发了我们的研究。我们认 为,最早的结果是,有外星人将一批物件留在苗疆,并且建立了一定的制度,要苗人世 世代代保管它们。这一批物件,就是如今天头派秘藏之中,编号自一至二十的极宝贵的 宝物。」 所长向蓝丝看去,蓝丝抿着唇,不出声。显然是所长的话虽然大具说服力,但是蓝 丝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 在那一刹间,我和温宝裕极快地互望了一眼我们同时都忽发奇想:由此伸引开 去,大有可能,苗人的蛊术,以及由此衍化而来的降头衔,如此奇妙而不可思议,是不 是也由於是外星人的传授? 也唯有这一个假设,才能解释何以地球上的实用科学,完全无法触及这一领域。 我和温宝裕,在日後始详细讨论这个问题,当时想过就算。 所长又道:「秘藏之中,属於人间的珍宝,是许多年以来陆续发展起来的,所 以不在这竹简记录之中这竹简上的,是最原始的记录。」 蓝丝听了,向我望来,她在徵询我的意见,问我所长的话,是否可信。这一点很是 重要,因为若是如此,那就可以肯定,天头派之中,并没有内奸。 我看了那些古籀文的竹简,文字古涩之至(比《尚书》的文字更艰深),但也可以 理解一二,所长说的,并无歪曲。 但问题是何以他能把如今秘藏的一切情形,也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几道禁制如何破 解都知道。 我立时把这一点,提了出来。 所长吸了一口气,指着竹简:「也在这上头。」 一时之间,各人皆现出不信之色,所长道:「各位可是觉得不可能?但确是如此。 当年,「天命所托」之际,「天命」之中,也包括了如何保藏这些「奇珍」的方法,这 方法,一直延用了下来,到如今,未曾有丝毫改变。当年「天命」选择了习惯守旧,一 丝不变的苗人来守宝,实在大有道理!」 所长指的竹简上,刻的文字文句,更是深奥。我皱着眉,看了半晌,也至多约莫可 以看出,确然有禁制防守之意在,我只好向蓝丝道:「暂且信了,以後再详加研究。」 蓝丝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在所长身上,因为他应该说到,宝先生自秘藏中偷出来的, 究竟是甚麽宝物了。 所长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指指在一根竹简之上,我立时仔细看去,可是仍然不明白 :「究竟是甚麽?」 所长道:「这里的记载说,那是生命之源,你看这两个字:『元胎』,这个称谓, 我看这是最早出现的文字记录了!」 我也看到了这两个字,温宝裕急急道:「『元胎』?就是这家所谓的,『元胎』? 」 我皱着眉,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所长已道:「正是这个意思。」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元胎」,这家学说之中,有一说是人在经过「修炼」之後 ,就可以练成「元胎」或称「元婴」,是一种肉体化了的精神,人就凭元胎而成仙,把 原来的身体放弃不要了。 这种说法,玄之又玄,一直蒙上了极度的神秘色彩。但它其实是地球人生命形式的 转变,放弃了原来的生命形式,进入另一生命形式的过程。 在我的经历之中,已经见过不少次这样的转变,过程方式不一,但目的一样。 这种生命形式的转变过程,在中国古籍的记载上。称之为「成仙」我和白素, 在提及她的母亲时,也常使用这个名词。 这时,我并不完全同意所长的话,因为那仙府奇珍,若然是一个「元胎」的话,未 免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在一切传说之中,都未曾听说过「元胎」这东西,可以长久封存 的。 我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头:「『元胎』?那是一个具体而微小的人?」 所长也摇头:「不是,这里记载着,『元胎』是生命之源,从『元胎』之中,能孕 育出坚强无比的生命之体,也就是『金刚不坏之身』,所以,一开始,我也认为那是一 个类似胎儿的物体,但结果却不是。」 我们一起望向他,他又取出了一只小盒子来,那盒子极小,如同一盒火柴,但却极 精致,有着金属的色泽。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粒只有一公分见方的水晶般的物体。 他道:「这是仿制品,当日,宝先生盗来的宝物,就是这样!」 他说看,拾起了那粒「水晶」来,皱着眉,神情很是严肃。 我大感疑惑:「那是甚麽?」 他又吸了一口气:「我当时一看,也大惑不解,不知道那是甚麽,可是他们却一看 之下,就大喜若狂!」 我更生疑:「他们?他们是谁?」 所长道:「他们,就是五十九号研究室的研究员甲和乙。」 我陡地震动了一下,温宝裕也在此际,发出了一下如同呻吟般的声音。 显然,我们两人都同时发现,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在五 十九号研究室中的两个研究员是甚麽人? 温宝裕忽不住伸手,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打了一下,我则顿了顿脚。我们两人同声 问:「他们是谁?」 所长神情苦涩:「我不知道!」 我吸了一口气,正想斥责,独裁者已道:「且听他说下去!」 我忍住了气,所长又苦笑了一下:「当我们在资料中发现了有所谓『元胎』,有『 金刚不坏之身』的存在时,我们一方面进一步研究,一方面广徵贤能,希望能在这方面 有所突破。」 独裁者补充:「情形一如徵能人去秘藏盗宝一样。」 所长道:「很快,有两人前来应徵,这两人……这两人……这两人……」 他连说了叁遍「这两人」,竟然难以再说下去,温宝裕诧异:「这两人怎麽了?是 外星人?」 所长神情迷惘:「我不能肯定,他们使我录用的原因,并不是他们的学历,而是他 们实际上对生命形式的知识,他们一来,就轻而易举,解决了研究所中好几个许久未能 解决的疑难,令得全所上下,大是叹服。他们要求保持身分秘密,甚至连姓名也不说, 所以,我也一直只称他们为甲先生和乙先生!」 我听了之後,更是顿足,因为事情再明显不过,一切神秘的事情,都是由甲先生和 乙先生所引起他们本身就已经如此神秘,再在他们的身上,衍生出任何神秘事来, 也就都不足为奇了。 我把这一点提了出来,当然,含有责备所长,何以早不说明这一点的意味在内。 所长道:「两人的身分虽然神秘,但是多年来,一直努力工作,并无异常之处,他 们不愿暴露身分,我尊重他们,也很应该。」 温宝裕已下了结论:「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当日留下了『元胎』的外星人! 」 我摇头:「小宝,你分析问题,太简单了。若照你所说,他们应在取了『元胎』之 後就走,何必研究那麽久?」 温宝裕辩解:「他们是外星人的可能性极大!」 这一点,我倒同意:「是,有此可能,是A外星人知道了B外星人有这样的秘密留 在地球上,所以通过地球人,对这个秘密进行研究。」 温宝裕道:「他们真会利用地球人!」 当我和温宝裕在作这样的讨论时,所长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有点讥讽地道:「甚 麽人一到了卫君的眼中,都是外星人!」 我扬眉:「我没说他们一定是外星人,是这位小朋友有这样的见解。」 所长忙道:「我也不是绝对排除这个可能,事实上这两人确有过人之长」 温宝裕打断了他的话头,充满自信地道:「就以我的假设为基础!」 我立即表示同意:「不过,还是请所长继续说下去!」 所长连吸了几口气:「当下,他们一见狂喜,我连问了几次,他们起先只是说:『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再问:『这究竟是甚麽?』他们说:『生命,就是那金刚不 坏之身的元胎!』」 所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我们。 我明白了! 我失声道:「所谓『元胎』,并不是一个具体而微小的人,只是一个……一个…… 细胞,一个细胞被密封在水晶般的物体之中,肉眼是看不见的!」 所长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一个细胞,或者,是一个受精卵子那是按照地球 生命形式来臆测。」 我纠正道:「即使是地球的生命形式,也可以只是一个细胞,无性繁殖,早在勒曼 医院就成功了!」 所长搓着手:「当时我再追问,他们也不说别的,只是道:『给我们时间和设备, 我们就会研究出结果来!』他们的这种兴奋,一直维持了好久,然後,就开始了与世隔 绝的研究,一直到爆炸发生。」 我叹了一声:「你竟然一直没有过问他们的研究?」 所长道:「这正是本研究所的精神。」 我的思绪,很是紊乱,来回踱了几步,才道:「我们把问题分开来解决。」 我先望向蓝丝:「知道了并无内奸,令师是不是可以不必负责了?」 蓝丝想了一会,才道:「希望可以,事情如此复杂,我必须回去,向派中长老说明 经过,看大家如何决定。我想,若大家知道我们早在几千年之前,就已『受命於天』, 一定高兴莫名,所以事情也不难解决。」 所长道:「那宝先生」 蓝丝淡然道:「他当然也不会有甚麽事。」 所长道:「他为我们做事,我们不想他有不测。」 (关於宝先生,这里略说几句,这个人在见了猜王大降头师之後,坦承曾偷入秘藏 ,本来非被处死不可。幸好蓝丝及时赶回去,果然大家一知道自己「天命攸归」,大是 兴奋,高兴之下,放了他一命。可是宝先生却提出了宁愿看守秘藏,终生不偷的要求, 天头派为了不使秘藏外,也答应了他。) (据蓝丝说,宝先生被秘藏中的奇珍异宝迷住了,觉得能终生和这些宝物为伴,是 人生一大幸事,乐不思蜀,正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蓝丝当时向温宝裕望去,温宝裕道:「我知你急着要走,可是你总得看看那只手再 说!」 蓝丝点了点头,我们都紧张起来那只手,是爆炸之後,唯一剩下来的完整东西 ! 所长不等各人催,已经打开了一道金属门,那是一个冷藏库,冷气氤氲,他取出了 一只玻璃盒,盒中,就放着那只手。 一只被低温冷藏的手,看起来很令人反胃,但我们还是盯住了它看。